转：生命。幻觉。零。

panhh2008

两年后，安选择离开。 我看见生命的轨迹开始旋转。 ------------------题记1 安说，零，我可以给你全部，包括让你快乐。 不知怎么的，我竟无意记下了这句话，深深的记得，且从来都不曾遗忘，一直都记得安讲这句话时明眸皓齿的模样，和从长发里浸透出的洗发露香味。 每当午夜梦回时，我都会蜷缩在被窝里，无端的忆起支离破碎的童年，在那一段记忆里，有着大片的黑色阴影，有冷冷的北风在午夜十分呼啸而过，有交警穿着宽大的皮军衣，带着白色的手套，封锁掉整个事故现场，并且不准任何人靠近，包括他们的儿子----我在内。 那时，我竟然觉得在我眼前的画面似乎与我无关，我只是冷冷的看着，像旁观者一样，一直到交警面无表情的取证完毕之后，我仍然没有流下一滴泪，旁人说我太小，还不懂得生离死别的痛楚，我不这么认为，我觉得我是坚强的，一直都是坚强的，这是父亲教会我的。 其实，长大以后，我也很难想象，在那样的年纪，那样的场面中，我竟然可以平和的面对着突然所发生的一切。我一步一步越过警界线，眸子里是父母亲扭曲的脑袋，还有两辆车相撞过后，给予彼此生命的皱痕。 那年我九岁，坦然面对着双亲的离开。 第二天，阴天，是礼拜一，所以，我还是决定去上课，或者说我想要在人群里寻找一种安慰，遗忘死亡的某些片断，课上到一半时，老师走到我身边，说，零，一定要记得男儿有泪不轻弹。 于是，我学会坚强，其实，确切的说，应该是在很早以前就学会的，我带着一道溃烂的伤口，在岁月里做垂死挣扎状。我想那个时候，我是应该和父母一起远离开这个世界的，因为当时我不知道生命真正的含义，所以，我选择了活下去。在以后的日子里，我开始反反复的在每一本书的扉页上，用蓝色的笔，写下这样一句话语： 如果生命存在奇迹，那么记忆就不会干涸，残缺是我成长的痕迹。 对于肇事司机，当年我选择了原谅，因为我知道他会陪着我的父母一起去喝传说中的“孟婆烫”，他们彼此都不用乞求对方的原谅，也无须弥补，他们还存在于同一个世界。只是，那场车祸，让我永远不能忘怀，并且无从丢弃。我常常会被梦魇纠缠。那幅画面揉搓掉我的整个童年。 潮湿与阴暗是我记忆的所有碎片。 安说，零，我可以给你全部，包括让你快乐。 安的笑容清澈而干净，穿着纯白的碎花裙，白皙的脸颊，开出泛着红晕的两朵花来，海藻般的长发，随着天台的风一起飘飞。 那年的那年是----渐进死亡的年份。 2 午夜十分，从梦魇里惊醒的时候，我会全身颤抖，大口大口的呼吸，全身冒着冷汗，衣服带着热气和身体粘在一起，将我重重包裹。我的眼神里是恐慌，无法逃避，然后，我会惯性的走进浴室，用冷水浇熄梦魇带给我的所有灼热，镜子里的我，有一张苍白瘦弱的脸，眼神空洞而游离，像复活的僵尸。 那时，我只能用那样的方式，暂时逃避梦魇的无休止纠缠。如果不那样，我相信我会窒息而死。 梦魇里的那幅画面让我恐慌。 那应该是冬天才对，因为我看见大片大片的雪花，在空中以优美的姿势旋转，然后惨烈的停滞在地面上，没有任何声响。像是飘散的樱花，听说每一棵樱花树下都住着亡灵。 我站在六楼天台上，向下俯视，一切都不再可怕，双脚离开天台，向地面快速靠近，生命原来没有疼痛，一切都结束。 我的脑袋与地面激烈的碰撞过后，扭曲变得十分畸形，流着一滩红色的血，如父母离开时的模样，很多同学开始围观，然后尖叫，最后迅速逃窜，我的身体缓慢的离开地面，空中正飞舞着一把闪着紫色光圈的利剑，然后，我双手用尽力气，拿起那把剑，割下自己的脑袋，狠狠的砸在地上，一刀一刀砍下去，砍的支离破碎。 很多年来，这个画面都会反复出现在我的梦里，我知道我心里有阴影，因为无从摆脱，所以，对于生命我一直恐惧，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，我知道我离生命的尽头很近很近。 我在等待时间。 3 安是一个美丽的女孩，高二的时候，她以转校生的身份，坐到我旁边。 安的身材高挑而丰盈，左眼下面有一颗泪痔，笑起来的时候，会伴着“咯咯”痛快的声响，喜欢喝绿奶茶，听古典音乐，有富裕并且完美的家庭。 安是个天生就聪彗的女子，她不用怎么努力，就可以轻而易举夺到全校文科班年级第一名。 安会对遇见她的所有人微笑，包括爱慕她的很多男孩，但安会很婉转的拒绝他们，我们做朋友更合适。 安的突然出现，成为我生命中没有预谋的意外。 一天，安欣喜的从蓝色的包里拿出一叠照片，安说你看，这些阳光多么的柔和，这些山川多么的绮丽。说完之后，安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，因为我深深的明白，我的童年存在阴影，所以，无论如何，我的生命都不完整，甚至可以归结为严重性不健康。 我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间。一直等待。只是等待。 安的笑容久存与我的记忆里。两个月后的某天，已经记不清确切的日期，但清楚的记得是阴天，当老师离开教室后，安看着我，一脸扯扯的坏笑，零，你是个特别的男孩，是我所喜欢的那种类型。 我并不适合你。因为我心里存在阴影，我不能见到阳光。你会有更好的选择。 零，我可以给你全部，包括让你快乐。 4 高三毕业后，安顺利考上清华大学。而我则选择离开学校。 安给予我的记忆，她是个不懂得忧愁的女孩，她对很多事物感兴趣，她一直都会站在那里对我微笑，笑容干净而灿烂。无论是梦里与梦外。 同年，七月底，我出奇的答应安一起去八达岭，在古老的城墙上，安第一次在我面前哭泣，一直抱着我哭，风撩乱安的长发，白皙的脸埋进我白色的衬衫里，眼泪大颗大颗的从我脖子上滑过，然后浸透进我的衬衫里，抬起头的时候，安依然笑容灿烂。 零，请原谅，我还是没有考上北大。我无法违背和父母的约定。 但你考上了清华。 安离开我的怀抱，一步一步后退。可是我必须得离开。两年前，父母说，安，零是个不健康的孩子，你应该远离他。 请你们不要让我选择。 如果2两年后，你能够考进北大，父母不再反对。如果考不上，你得与我们一起去加洲。我们彼此信守承诺。 当天，安执意要再去一次我的住所，并说只是想给回忆一个完美的结束，在暗淡的屋子里，安双手搂着我的脖子，我冷漠的绕开安的红唇，请珍惜你的第一次，留给能与之相守的人。安沉默的转过身，渐渐远离开我的视线，甚至是我的世界，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。 安，如果我说在开始之前，我就已经看到结果，你能相信么？安，如果我说之所以不能拒绝你，是因为我抗拒不了你对生命的真诚，你能相信么？ 5 八月。八月。但我觉得是十三月，这个月最适合离别，因为不曾存在，所以不必痛苦，但我无法否认，事实上安是在八月离开北京的。 我发疯似的到出找安的身影，但我只能看到失望蜕变成最后的绝望。 安的离开，带走了我生命中的所有阳光。 梦魇让我已经分不清楚黑夜与白昼，生命与死亡。 顶楼的天台，曾经和安一起看风景的地方，还有安辛苦刻下的字呢？我再也没有找到，我站在顶楼的天台上，看着安，在下面招手。 零，我可以给你全部，包括让你快乐。所以，你应该下来，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。 我看到安的微笑，就站立在那个地方。我纵身一跃，从高空中惨烈的摔在地面上，有鲜红的血液。许多同学开始逃窜，我还是没有看见安，我的呼吸停止。 6 我对医生完整的讲述了两个梦魇。 医生叹口气，看着我的眼光带着怜惜。零，你应该进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。 我为什么要去？ 如果你不去？你将完全失去生命。 如果我不相信呢？ 那么，你会看见死亡。除非你可以找到一个可以替代安的人。 我离开医院，不再和医生多讲一句话，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无功，爱情已经如病魔般深人骨髓，安是我唯一所爱的人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，所以，我沉默，转过身走出医院。 安的离开，给予我的大击太大，对于生命，我不再有强烈的渴望。 我的生活一直处于暗淡没有阳光的角落里。 7 因为不再学习，所以我变得更加自由。深夜的时候，我会去酒吧，看那些灵魂舞动的鬼魅脚步，也会喝大杯大杯的威士忌。 父母留给我的钱，足够我挥霍一辈子。 由于去酒吧的次数太频繁，有许多女孩子开始喜欢坐到我旁边的位置上，她们会说不近相同的话语。 你很寂寞，我们可以一起。 滚。 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女孩愿意坐到我的旁边，我是很早以前就开始寂寞的人。从安离开的那一刻起，生命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。 长期营养不良的后果，导致我的身体极度瘦弱，脸上没有任何血色，像死人的脸，我可以肯定，一定是那样的，要不然，怎么会有那么多陌生的眼光看着颓废的我，要不然，他们的眼神怎么都会那么的惊讶？ 到北街的时候，一个短发女孩子拿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上了公车，并且坐到我的旁边。但我拒绝和她有任何交谈。 女孩说，你让我震撼。 别靠近我。否则，你会看见一个劫数。 但我不怕。 我坏笑，那我们玩一个游戏。看谁先从窗户上跳下去。 女孩点头。这是最后一场幻觉，当我的身体重重跌倒于地面时，我只看见安的笑容，和那一句： 零，我可以给你全部，包括让你快乐。